另类小说 2022-01-19
张一鸣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,终于悠悠醒来。他能感觉到一股清凉真气在自己体内缓缓流转,维持着生命最基本机能的需要,但随着自己的苏醒,这道真气渐趋减弱,终至于无。立刻,张一鸣感到对氧气的需要,他知道,自己回到了正常的生理状态。
张一鸣睁开眼,感到水底的光线强了一些,而入睡前水面上越南人强光电筒晃动所形成的隐约斑点也没有了。难道已经天亮?越南人应该走了吧?既已回复正常状态,张一鸣能在水下呆着的时间再次受到限制。总不能再“睡”一觉吧,张一鸣心想。刚才的入睡使他的气息得到恢复,他能够重新憋气几分钟,必须在这几分钟之内试探出越南人是否仍然还在,然后做出下一步打算。
冒头去看一下?不妥,最好不冒这个风险。张一鸣想了想,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,轻轻向上一托,让衣服缓缓地升上水面。如果越南人还在,猛然见到衣服出水的影子,很可能立刻开枪射击,就算不开枪,他们也会做出反应。张一鸣凝神静气,仔细听着水面可能传来的微弱动静。
良久,估计衣服民浮到水面也有一分钟左右,一丝动静都没有传来。越南人肯定不在了,张一鸣做出判断,但他仍然尽量小心地双脚轻轻一蹬,开始慢慢向水面升去。
张一鸣冒出水面,四周静悄悄的,越南人果然已经走了。张一鸣此时才发现,天并没有亮,相反,比他入水的时候还黑几分,因为已到黎明前的黑暗时分。这一觉,睡了约两个小时。
可为什么自己在水下醒来之时觉得好像亮一些了呢?张一鸣略一思索,心里即刻一喜,他明白一个事实,那就是他的功力居然在这样的水下闭关中又长了一层。
张一鸣四下一望,自己的衣服还在水面漂浮着,他伸手捞过衣服,不敢再耽误,以最快的速度往中国那边游去。
到达对岸,爬上岸边,张一鸣发现这里是一片荒草滩,草长达半人多高。张一鸣根本不知道这是到了哪里,但肯定离东兴城区已经很远。因为昨晚运送旧电器就乘船往下游走了很远,后来逃避越南人追捕,又在岸上向下游方向狂奔了一阵,两段距离相加定是一段很长的路程。反正已近黎明,张一鸣决定在草丛中等到天亮再说。
躲进草丛之后,张一鸣先摸了摸手臂上的伤,还好,子弹只是划破皮肤和不深的肌肉,没什么大碍,伤口早已自然止血。
张一鸣坐下来,这时才有时间处理拴在皮带上的那个大包。妈的,不管怎么说,这次这包也算是立了一功,于张一鸣有救命之恩。
张一鸣解下此包,拉开拉链,伸手摸了进去。包里进了些水,但不多,并未成为一个满满当当装水的皮囊。为什么呢?因为包已经被几乎塞满,没有多少盛水的空间。张一鸣触手所及,包里塞满了一些小包的塑料袋,摸上去的感觉像是满满的几十包洗衣粉。只这一摸,张一鸣已经猜到真相的十之八九,他不禁心头一喜。今晚所经历这九死一生的风险都值了,正想着怎么才能接触到莫老板的核心“业务”没想到就这样歪打正着。张一鸣心想,这些塑料小包装的要不是海洛因,我把头都砍掉。妈的,难怪小青年说旅行袋要被抓住就死定了。
黎明前的黑暗是短暂的,没多久天色就开始泛出鱼肚白,张一鸣从旅行袋中摸出一个小包看了起来。小包是白色的,全密封的真空包装,所以不怕水浸。可惜小包并不透明,看不见里面所包为何物,不过张一鸣已经觉得无所谓,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这就是海洛因,不需要看见里面的东西。
天色很快大亮起来,因为知道了旅行袋中所装全是毒品,张一鸣一时不敢贸然启程返回东兴。长年的投资生涯培养了张一鸣极其缜密的思维,面对目前的情况,他仔细分析起来。
从昨晚的船速和行船时间,以及后来自己奔跑的速度和时间,张一鸣略微估算一下,此地距东兴城大约有二十公里,按张一鸣的正常速度步行需要约两小时,现在启程,到达东兴城里将正是大白天热闹的时候,张一鸣的一身又是如此邋遢,提着个大包,太显眼了。
那么要再次等到天黑吗?张一鸣想了想,也不妥。天黑之后进城,看见的人是会少一些,但同样因为他一身邋遢,又提个大包,反而显得鬼祟了。如果说白天被人看见只是叫人奇怪的话,晚上则会令人生疑了。
最好的进城时机应该是在黄昏,这时候黑白交接,白天工作的人们忙着回家,而做夜市生意的忙着开张,正是谁也无心关注别人的时刻。
主意已定,那么动身回城的时间最早也得要下午五点左右,还有整整一个白天,张一鸣必须藏在这草丛中度过。虽然有点难挨,但也无可奈何,既来之则安之,张一鸣将旅行袋枕在脑下,干脆躺了下来。
……
对莫老板是没法解释在水下闭息入睡了两个小时这件事情的,张一鸣七分编造三份真实地向莫老板讲述自己逃脱的经历。
“妈的,老子差点被一枪打死。”
张一鸣露出手臂上的枪伤,“幸亏老子出水晚了半分钟,没被越南人看见,要不然,这一枪就在脑袋上了。”
小青年叫来的好酒好菜已到,张一鸣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喝着,一边骂骂咧咧地说着。
没办法,老子只好又潜回岸边,操他妈,老子就泡在越南人脚下的水里,借着岸壁上草丛的掩护,头藏在草丛下面。妈的,幸亏越南人以为我会过河,眼睛和电筒只封锁远处,如果有一个人仔细在脚下搜索一下,老子就完蛋了。莫老板,你这几百万的货也就完蛋了。妈的,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,老子都没有丢下你这个狗屁旅行袋,莫老板,你说,老子是不是够义气?”
“是,是。够,够。”
莫老板和小青年都连声说。
“老子是不是够大胆?”
“是,是。够,够。”
“老子是不是够有头脑?”
“是,是。够,够。”
“老子是不是……嗝——”
张一鸣打个嗝,结束了问话。他装出借着酒劲连连发问,其目的就是不断强化莫老板脑海中对自己价值的判断,他相信莫老板一定不会放弃利用自己,甚至真心招揽自己的机会。
“吃,兄弟,吃好喝好,我们有话明天再说,你今天辛苦了。”
莫老板热情而体恤地说。
“那——是。”
张一鸣拖长了声调,手臂在空中一舞,“越南人走后我就过了河,可你知道我为什么现在才回来吗?”
张一鸣喝口酒,没等莫老板回答,接着说道:“昨晚上我是找不到路,那不算,可今天白天,我发现了你包里的东西之后,我是怕你包里的东西惹出麻烦,所以才挨到黄昏进城的。莫老板,这可都是为了你,我又累又饿,一天一夜。”
“是,兄弟,我知道你够意思。”
莫老板见张一鸣有些醉态,更加顺着他的话说。
就这样,张一鸣边吃边喝,唠唠叨叨,终于到了酒足饭饱。他最后把碗一推,伸手一抹嘴,站起来。“好了,我走了。莫老板,是朋友就把我的事办了,我现在两手空空,我要赚钱,我要东山再起。”
莫老板立刻叫小青年送张一鸣,张一鸣手一挥道:“不用。你送我跟你急。怎么,当我醉了?”
莫老板哈哈一笑,只得道:“好,不送。兄弟,明天我来叫人找你,商量一下你的事情。”
“那还差不多。”
张一鸣心满意足地去了。
张一鸣刚走,莫老板立刻对小青年道:“跟上,今晚叫人守在馨雅旅馆外面,看着他。”
“怎么?”
小青年有些意外,他心里对张一鸣是有些真当自己人看了。从昨晚逃跑时在万分危险中回身救他,到今晚带着价值近千万的货返回,张一鸣的义气和豪气折服了小青年。
莫老板皱皱眉头,道:“不是不相信他,不过还是预防万一,看他有没有想离开,更主要是看有没有和什么人接触。”
“我明白。”
小青年知道做自己这一行,爹妈都不能全相信,老板的话有一定道理。总之,小心驶得万年船。
张一鸣对莫老板的心思猜得一点没错,小青年也走后,莫老板坐在房里,开始思索起来。看来张一鸣是个很有能力的人,反正他已经知道自己的毒品生意,与其以后花精力防着他泄密,不如把他拉进来。
但是,他会答应吗?莫老板摸不准。从他一门心思想着赚钱的欲望,毒品的高额利润对他应该是一个诱惑。而且,张一鸣其实算是已经参与了一次毒品的运送,他这次把这一袋货送回,实际上就是给自己套上了一个枷锁,必要时候可以用这个来吓唬和要挟他。
想到这里,莫老板露出得意的笑容。……
张一鸣回到馨雅,老板娘见到他的样子吓一跳。张一鸣估计莫老板肯定会叫人跟着他,所以一直装着三分醉态,老伴娘不明就里,看着张一鸣晃晃悠悠的步态,连忙扶着他上楼。
“你这是怎么了?昨晚没回,现在又是这个样子?”
老板娘对张一鸣很关切。
“没事,昨晚掉河里了。”
“掉到河里?你去河上干嘛?”
“嘿嘿,找了份事做,挣点钱。帮人送东西过河。”
张一鸣知道走私旧电器的生意在东兴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,不怕说出来。
老板娘立刻明白,她知道张一鸣的处境,也不好说什么,只是轻叹一声,然后道:“这事情有时候还是挺危险的,你小心点。”
张一鸣心里一热,不过不好表现出来,仍装着酒意道:“没事,我有数。”
看着张一鸣的一身,老板娘又道:“旅馆已经住满了,不知道现在浴室空不空,要不你到我四楼去洗个澡?”
听了老板娘的话,张一鸣才想起五一长假已到,游客们都来了。